无端

【唐山海x原创】惊蛰 第五章

上海滩虽然是十里洋场不夜城，但这片远离繁华地段的里弄，一到夜里却安静得很。偶尔传来的卖馄饨的敲梆声，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夜增添了几分烟火气。
唐山海一边擦着湿发，一边推开卧室门。周清宴早早地收拾好、已经半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在读。她穿着月牙白色的丝绸睡裙，被子盖在胸口下方，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。
她看到了在门口踟蹰的唐山海，拍了拍床的另一侧：“发什么愣呀快过来。”
为了让他们的夫妻的身份看起来天衣无缝，唐山海和周清宴一开始就决定睡一张床。周清宴好像十分信任自己的搭档，比起唐山海的不自在，她显得大方又自然。
唐山海摸摸鼻尖的小痣，不想让自己显得畏手畏脚，“冒犯了。”说罢掀开被子身体僵硬地占据了另半张床。
周清宴放下书，“你这样倒显得是我冒犯你...”
他转过身背对着周清宴，往上拉了拉被子。
周清宴继续专心致志的看书，看到精彩处还会笑出声。而唐山海，却不由得又想起今晚的那顿....家宴。

明楼推开门的时候，映入眼帘的就是明镜和唐山海相谈甚欢的景象。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周清宴最先发现了他们，立马起身热情地扑向他身后的明诚。
“明楼哥！阿诚哥！你们回来啦！”
明楼张开的手臂钉在半空中，过了几秒若无其事的放下了。周清宴赖在明诚怀里蹭了几秒，才转身抱了一下明楼。
老实说，这个场景有些滑稽。但此时的唐山海却有些紧张。他站起身，一手放在身侧，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紧握成拳。军统暗杀名单上的名字，在今天化作了人形，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。
趁着周清宴叽叽喳喳跟他们说话的功夫，唐山海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个人。明楼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，沉稳贵气。身型略微发福，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，却挡不住他眼中仿佛看透一切的光。他身后的明诚更年轻些，眉目清朗，身材精瘦，冲刚才周清宴的态度，明家似乎没人把他当作一个“管家”.....
“你这丫头！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失！”明楼脱下手套，口中说着斥责的话，脸上却是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。
“这位是....”
周清宴朝明楼明诚张开手指，歪着脑袋，面上一派天真：“唐山海，我丈夫。”
.........
唐山海打赌，如果不是明家大姐在场，周清宴的明楼哥很有可能拔出枪来一枪崩了自己。

晚餐很丰盛，但谁都没心思享受食物。此时，明镜因为身体有些不适，提前离席回房休息了。虽然临走前叮嘱明楼和明诚不要欺负这对新婚小夫妻，但现在周清宴和唐山海还是正在被明楼拉家常似的拷问。
“.....也就是说，我跟阿诚刚离开法国，你们就认识了，刚认识两个多月，就又结婚了？”
周清宴和唐山海齐齐点头。
明楼叹了口气，揉了揉额角，沉声说道：“周清宴，婚姻大事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你这般仓促就成了婚，你让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？！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姐，有没有我？！”
周清宴在桌下的手指缠绕在一起，她从小最怕明楼跟她讲道理，以前这种时候她都会拖阿诚过来救场，但现在....她瞥了一眼阿诚，他心里的气估计比明楼少不了多少。她只好用手指捅了捅唐山海的腰。
唐山海被她戳得一激灵，硬着头皮解释：“明先生，这件事是我不对，没有顾及清宴家人的感受....但请您放心，日后我一定补给清宴一个婚礼，明媒正娶迎她进门。”说到这里，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清宴，虽然是在演戏，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以后穿着嫁衣的样子。
不知她是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。
她身边的人会是谁呢？
“对呀明楼哥，现在时局这么乱，我们不想把心思浪费在婚礼上....”
明楼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，与阿诚交换了目光，摘下眼镜慢慢擦拭镜片：“哦？那你们想把心思放在哪里？”
周清宴跟唐山海对视了一眼，她往前探了探身，半是认真半是讨好地说：“我听明镜姐说了，明楼哥现在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....山海呢以前是军统的人....”她停下来想看看明楼和明诚有什么反应，但令她意外的是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。于是她接着说：“但是现在军统的日子也不好过，所以....我家山海这次带了礼物，想投诚新政府。明楼哥～你看能不能给山海安排个好位子？”
明诚隐秘地看了明楼一眼，继续吃着菜。
明楼擦干净镜片，重新戴上眼镜，面上一派温和，但唐山海却觉得没来由的紧张。年纪轻轻却能坐上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交椅，日本人对他也算是信任，这种人怎么能是寻常人呢？
“我怎么知道唐先生是真投诚，还是军统派来的...”他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：“卧底？”
唐山海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的笑：“明长官，山海知道最近新政府正大肆搜捕抗日分子，这几天重庆方面会派军统六人小组来上海开会。我把时间地点提供给您，到时候您如果抓不到人，再说我是军统的卧底也不迟....”
像是感觉到他的紧张，周清宴轻拍了下他握成拳的手，撒娇似的说道：“就是呀明楼哥，就算你不相信山海，我总是可靠的吧？”
明楼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，细细嚼咽，然后说道：“如果我没记错，当年在法国，是你执意回国进了黄埔，这件事，我可帮你在大姐面前瞒得滴水不漏。”
周清宴像是被冒犯了一样：“明楼哥，就算我上过黄埔，但是我胆子这么小，怎么能是做特工的料呢？”她叹了口气：“你也太瞧得上我了。我呀，就想跟山海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。”
一旁的明诚死死憋着笑，掩饰般地灌了一口酒。
他觉得，自己以后可以不时地看上几出好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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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觉得要崩.....